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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群：鲁迅檄文中赞赏的女中豪杰
北京圆明园“三·一八”烈士陵墓中，长眠着一位汨罗籍女烈士，她就是被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一文中誉为“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为中国而死的青年”“沉勇而友爱”的杨德群烈士。
杨德群，女，原湘阴县清溪乡南仓团人（今属汨罗市弼时镇李家塅），1902年生于一个有名望的书香门第。父亲杨卓人，是个博学多才，执教严谨的教师，在湘中一带颇具声名。母亲罗氏，出身名门，为人贤淑，教育子女有方。杨德群姊弟三人，她居长，弟名先干，妹名勉予。
杨德群 （资料供图）
1913年秋，杨德群考入湖南省立稻田女校(即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稻田女校由著名教育家杨昌济、徐特立所创办，校风淳正，师生中民主与进步的空气十分浓厚，是当时湖南颇具盛名的学府。杨德群经过稻田女校三年的熏陶和锤炼，思想日臻成熟，意志日趋坚强。当时同学们都夸赞她生性温和，庄重有礼，聪慧敏捷，好学不倦，常服膺“是非审之于已，毁誉听之于人”的教训。1918年夏，杨德群女师毕业后，谢绝了那些条件优越的学校的聘请，毅然来到了交通闭塞，文化非常落后，教育极不发达，而且盗贼出没无常，经济十分困难的湘西山区，任教于我国妇女运动的先驱向警予同志所创办的溆浦小学。她关心学生德、智、体、美诸方面的发展，利用三尺讲台，向学生灌输进步思想，言传身教，为人师表，深受向警予同志的器重和学生家长的爱戴。
1920年夏，杨德群回家乡度暑假。时值张敬尧督湘，人民苦于重敛，相聚为匪。乡里遭抢劫者，不计其数。一日土匪来到杨德群家，破门而入。杨德群先要弟弟保护母亲逃出家门，自己则急去搀扶吓得瘫软在地的七旬祖母。原想夺门逃跑，可是土匪已经进入内室，鸣枪威吓，杨德群便运足气劲，一脚踢破后墙，扒开一个墙洞，扶着祖母越墙而出，隐藏于丛林之中，方免遭匪祸。
1921年7月，爆发湘鄂军阀战争。8月，湘军失败以后，从湖北往长沙溃退，沿途抢劫民财。一天上午，一群溃兵涌入杨德群家，将枪口对准杨德群的胸膛，喝令她交出钱财。杨德群迎上前去，用右手将枪口托向顶空，顿时“叭”的一声枪响，子弹飞向屋顶，打得瓦片横飞。尽管溃兵鸣枪威胁，杨德群仍毫无惧色，并以理与兵辩论。溃兵为其胆识所折服，便悄然离去。可是，敌人并不因此罢休，下午，溃兵去而复返，杨德群知道再以理拒之是不可能了，她心生一计，要父亲拿来一大把银圆往地坪撒去，溃兵峰涌而上，竞相争抢，乘此机会，全家老幼方得夺门外逃，藏匿于邻村。因溃兵太多，天黑了还在村里闹事，外逃人都不敢归家。杨德群脚穿草鞋，头戴蒲帽，身穿男服，手执牛鞭，化装成一牧童，潜入村中进行探视。直等到半夜时分，溃兵离村后，她迅速通报家人和乡邻返回家园。
上述两次智斗土匪、溃兵之事传到省城，杨德群的同事同学均赞叹不已。然而杨德群却说：“吾不能手刃匪徒，以安一乡，徒能以身免难，何奇之有?”
杨德群亲身经历了匪患、兵祸以后，深感社会已经糜烂至极，人民生活苦不堪言，自己虽有挽救国家民族危亡之志，但缺乏治国救民之才，常慨然曰：“义所当为，此身何惜?吾人当以不畏难之精神，为社会谋福利也。”为了学得更多的知识，探求救国救民的真理。1924年秋，她毅然中断了六年的教学生活，考入武昌师大，继续读书。1925年秋，又考入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攻读生物学和社会科学。
杨德群进入北京女师大以后，刻苦学习，对人热情，尤其关心国家大事及公益事业。每遇国家遭受外侮或内患时，她便愤慨地对同学们说：“处在这个内乱外侮、交相逼迫的次殖民地之中国，倒不如死了干净！可是我要死，要先炸死几个卖国贼才甘心。”这在她的遗作中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1926年，因军阀混战，京汉铁路受阻，故杨德群未能回家过春节。岁末之夜，她独自一人坐在女师大的宿舍里，深感孤寂，无限惆怅，便提笔写下了《岁暮有怀》一文。文中，她写了如下一段话：“残年！残年！你就此轻轻偷走吧。上有凛冽的冰天，下有泛滥的深渊！前有淋漓腥秽的屠场，后有群鬼号咣的坟墓！你就此轻轻地偷走罢！唯有我心中的愁思啊，我耳中的杀声啊，你为什么象波涛样时起时伏?为什么不和残年一同去处?”
杨德群孜孜求学，潜心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准备留学苏联，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她敬仰孙中山先生，赞成“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积极参加学生掀起的反帝爱国运动，并成为刘和珍的密友和女师大学生自治会的骨干。为了继承孙先生的遗志，她于1925年加入了中国国民党，欲为中国革命早日成功而奋斗。
1926年3月18日，日本帝国主义制造的“大沽事件”和八个侵略国向中国提出的最后通牒，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无比愤慨。当日，在中国共产党李大钊等人的领导下，北京各界群众5000余人在天安门前集会，声讨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军阀的罪行，会后举行示威游行，并到段祺瑞军阀政府内请愿。杨德群是此次游行示威和请愿活动中的积极分子，她和女师大的同学们挥动红旗，散布传单，高呼口号。不料，当游行队伍到达铁狮子胡同段祺瑞军阀政府门前时，段祺瑞竟下令卫队向手无寸铁的示威群众开枪进行镇压，当场打死47人，伤200余人。当杨德群和女师大学生会主席刘和珍、长沙同乡张静淑同学一起后撤时，刘和珍背部中弹倒地，张静淑去扶她时，也遭枪杀。眼看着自己的同学倒在血泊中，杨德群悲愤极了，急忙去扶她们，这时一颗罪恶的子弹从她的左肩下射入，穿右胸而出，她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经抢救无效，于下午3时半牺牲，年仅24岁。
“3·18”惨案遇难烈士追悼会（彭湖湾供图）
“3·18”惨案发生后，举国愤怒。3月20日，北京各大中学校一律停课，悼念死难烈士。北京大学生高举用鲜血书写的“踏着烈士的鲜血前进”的横幅标语，抬着死难烈士的棺木游行。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发出了《为段祺瑞杀人民告全国民众书》，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进行武装斗争。鲁迅先生连续写了《纪念刘和珍君》《无花的蔷薇之二》《死地》《可惨与可笑》《新的蔷薇》等五篇檄文，揭露反动派的残暴、阴谋，歌颂刘和珍、杨德群等革命青年是“敢于直面惨淡人生，敢于正视淋漓鲜血”的真正勇士，是“为中国而死的青年”。鲁迅尤赞杨德群“沉勇而友爱”。
“3·18”惨案遇难烈士安葬于圆明园（彭湖湾供图）
杨德群牺牲后，北京女师大、湖南同乡会、湖南教育界、妇女界及烈士的母校、任过教的学校、家乡均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北京女师大校刊连续在第123、124、126、128期上载文介绍烈士的生平事迹。杨德群、刘和珍两烈士的遗体停柩于善国寺，至1929年3月安葬于北京西郊圆明园。1931年“三·一八”惨案五周年纪念日，国立北平女子师范大学在石驸马大街校园内(今北京市第一五八中学)为二烈士修建了纪念碑。碑身正面刻有“三·一八遇难烈士刘和珍、杨德群纪念碑”16个大字。碑身背面刻有文天祥的正气歌：“是气势磅礴，凛然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碑座四周刻有二烈士传略。
“3·18”惨案遇难烈士刘和珍、杨德群纪念碑（资料供图）
主要参考档案：
红色档案第8卷、《汨罗英烈》
编辑：翁 岳
责编：张咪
来源：汨罗市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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