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起凤生得体貌秀丽，聪明能干，能说会道，性格倔强，很有胆识。1917年，她丈夫得急症死去。家爷汪连山平日不大喜欢起凤，见大儿已故，就多次逼她改嫁。起凤却有自己的打算，不但不肯改嫁，反而闹着要分家。汪连山对她实在感到头痛了，只得于1924年将汪起凤单独分开。起凤分得80石谷田和几间住房，争得了财产自主权，摆脱了封建家庭的束缚。于是就把男孩送去梨子冲学校读书，把小女孩寄到亲戚家抚育，自己也到长沙上学去了。这时，她改名汪起凤，表示要作腾蛟起凤，自由翱翔的人了。
1925年，起凤到了长沙，先进衡萃女子职业学校。学校开设缝纫、绘画、刺绣三门课程。学生一般不收学费，靠自己的产品卖钱作学膳费。这时，以毛泽东为首的湘区党委领导着工人、学生及各界爱国人士，开展反帝反封建斗争。一时“废除不平等条约”“召开国民会议”的口号响遍大街小巷，长沙每一个角落都沸腾起来了。刚从闭塞的农村冲出来的起凤，沐浴着革命的阳光雨露，心里感到格外新鲜、愉快。
衡萃在当时，虽不是一个很进步的学校，但受革命潮流影响，学生也经常参加各种爱国运动。还请徐特立等进步教师来讲课。徐老师讲国家民族危亡、帝国主义侵略暴行，讲女子平等自由等问题，起凤听得很认真，胸襟日益开阔。不久，她转学到长沙崇实女子职业学校，经常出外参加各种活动，结识了郭亮等革命先躯者，使她进一步懂得许多革命道理，她开始明白自己和千千万万妇女为什么受压迫、不自由，认识到只有投身革命，摧毁这人吃人的旧世界，妇女才有出头之日。她多次动员其表妹汪惠卿参加“劳工神圣会”，以图为劳苦大众谋解放。汪惠卿胆小怕事，不肯外出活动，起凤就批评说:“你读了书，怕这怕那，不为劳动人民谋解放，等于没有知识。”
(二)
1926年夏季，北伐军胜利进军湖南后，工农革命如火如荼。起凤在学校再也呆不住了，她决心投入到工农革命的洪流中去。她回到了八叠，与刚从广东农讲所回来的汪春华，及地下党支部的同志建立起全区第一个公开的乡农民协会，汪春华任委员长，起凤任女子联合会主任。他们在汪家祠堂办公、办夜校，宣传革命道理。特别向妇女宣传男女平等，反对“三从四德”，解除妇女压迫，宣传剪发、放脚、破除迷信等。为发动妇女剪发，她自己带头剪去巴巴绺，动员女子联合会的骨干也剪了。然后，起凤与联合会的几个执委，带上剪刀去各村各户向妇女宣传破除封建遗信、打倒“三从四德”的道理，又讲剪发的好处。由于她说得入情入理，年轻的妇女当场就剪去绺子或辫子，但中年以上的妇女还在犹豫，舍不得剪掉。这时，起凤指着自己的头说:“一个巴巴绺有什么舍不得呢?你看，我不是也剪掉了吗?这样，每天梳洗很方便，带约了许多时间，又舒服爽快，多好呀！”这一说，多数中年妇女也把头发给剪了。
当时，农会立下禁令，不许请客送礼、抬花轿、迎神拜佛、赌钱等等。起凤就组织儿童团，拿着木棍、红缨枪，四处站岗、巡逻。凡触犯条规的，儿童团把当事人带送农会，照章处罚，或写检讨，或没收物资，或罚款，或游垅。一时，许多陋习都被禁止了，风尚为之一新。
她还支持农民向家爷汪连山家造反。起凤的夫弟在法院做事，仗着他的社会地位，于1926年2月勾结白关团防局长，杀害了八叠乡农运领袖汪先宗。起凤知道汪先宗被害的内幕之后，感到很气愤。当地农民要求惩办凶手，起凤积极支持农会向汪家斗争。她对农会的人说:“汪连山这些人狠毒，一定要严惩，为烈士报仇。”农民把汪连山捉住，捆送株洲关押起来。汪家再三央求族戚出面向农会求情，结果拿出18亩水田给汪先宗烈士家属作生活费、众怒才平息了一些。
八叠第一任党支部书记易春庭，见起凤立场坚定，工作泼辣，就积极培养她入党。1926年秋，起凤参加了在株洲路矿工人俱乐部秘密举行的入党仪式，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这时，株洲在成立运煤、起木、泥木、店员、缝纫等行业工会的基础上，宣布成立湘潭东一区总工会。因起凤学过缝纫，就被调株洲担任湘潭东一区缝纫工会主席，领导缝纫工人开展提高工资、改善待遇的斗争。她的社会职业是路矿工人子弟学校教员，她的女儿也在学校读书。起初，子弟学校地方小，又是工人俱乐部活动的场所，很不方便。后来，她领导工友们把披着宗教外衣、从事文化侵略的洋人赶走了，把学校迁到基督教堂。起凤带着两个小孩以学校为家，白天教课，晚上参与县区领导人主持的各种活动。
不久，东一区农协会成立，起凤任区妇联主任。她把全区三十六个乡的妇女骨干经过分批培训，分别成立了女子联合会，投入轰轰烈烈的破除封建迷信，打击土豪劣绅的斗争。她还回到八叠参与发动农民运动。1927年春节前，当地一些贫苦农民没有饭吃，乡农会委员长汪春华与起凤商量向汪连山借粮，起凤满口答应。她把汪连山撇在一边，以嫂子的身份找来汪家兄弟，凭借农会的威力对他们说:“现在许多贫苦农民没有饭吃，我们家应该拿些谷米出来给他们才是。”汪家兄弟连声答应。汪连山见起凤不跟他商量，就把谷拿出去了，气愤不已，又不敢吭声，只好背地里骂起凤是“败家精。”
蒋介石“四一二”叛变后，汪起凤等人根据上级指示，立即在株洲建宁港锯木场内，组织一个两万人的群众大会,愤怒声讨蒋介石屠杀工农的罪行。会后举行游行示威，“打倒蒋介石”的口号响彻株洲。当起凤率领游行队伍来到八叠时，遇劣绅邓有山。邓公然骂道:“你们这班东西，快上普迹了(“普迹”是那时浏阳县有名的屠狗场)，还在胡闹，将来被抓了，莫要我来讨保就是。”群众一听非常气愤，便把邓有山捉起来，做了一顶尺多高的纸帽给他戴上，上面写着“辱骂工农的劣绅邓有山”押在群众队伍前面，在八叠游垅示众一周。然后在汪家祠堂开大会，让群众控诉邓有山破坏农会的罪行。原来邓有山当过伪团总，有钱有势，经常侵吞农民救济款，贪污积谷，百般欺压农民，是地方有名的大劣绅；在农运高潮中，骂过农会干部，撕毁农会的通知，暗地伙同其他劣绅，组织“保产党”破坏当地农运，农民对他早已恨之入骨。这次又当面导骂农民，群情更加激愤，一个个争着上台控诉邓有山的罪行。在群众的怒吼中，邓有山俯首贴耳。后来,农会又把邓有山捆送株洲交东一区审判豪劣特别法庭问罪。第二天，特别法庭组织了一个全区审判大会，在群众的强烈要求下，宣布了邓有山罪状，就地枪决了。
(三)
马日事变发生后，许克祥到处封闭工会、农会，屠杀工农群众。不久，反动部队已到易家湾，正向株洲进发。安源、醴陵、湘潭等处工农义勇军二万余人汇集株洲，并在株洲总工会成立总指挥部，与敌军在株洲至易家湾之间展开激战。起凤率领一批妇女参加了这一战斗，她虽是小脚，但步履矫健，随工农武装去易家湾作战。战斗失败后，区农会、工会被解散，起凤潜回八叠。这时八叠党支部书记易春庭等已往华容避难去了，起凤继任八叠党总支书记，坚持领导党的地下活动。
党的八七会议后，湖南组织秋收暴动，起凤领导八叠支部积极投入这一工作。她在白色恐怖中，以做缝纫为掩护，日夜为组织起义队伍而奔忙。她经常在家里召开秘密会议，研究形势和斗争策略。他们开会时，总是以邀人打牌为名，叫小孩出外放哨。她屋后是山，树木茂密，有栋小茅屋，最适宜秘密集会。开会前，起凤总是准备着一个锅盖和打牌工具。开会时，锅盖放在膝上当桌子，作记录；如有情况便打起牌来。经过一个来月的秘密串联和发动，株洲地区组建的一个营、三个连的地下武装中,八叠就占一个连，由汪春华(木工)任连长，起凤和汪兴堂任政治指导员。队伍刚组织起来时，仍是梭镖鸟铳多，枪弹很少，起凤他们就设法收集枪弹。当时，湘江河岸时有散兵游卒过路，河里常有敌轮船停舶，士兵不时上岸掳掠。有一次，一艘敌轮搁浅在湘江中，士兵部分上岸，起凤召集二十多名武装人员袭击敌轮，夺得部分枪支。就这样逐步收集了一些枪支弹药，把队伍装备起来。
中秋节前，二个统一的暴动命令下达了。命令规定:各地工农武装，在中秋节那天晚上统一行动，攻打当地团防局，夺取枪支，壮大工农队伍。株洲团防局在株洲镇上，有人枪四十余，局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人称“冯屠夫”，广大工农对他痛恨已极。决定由株洲附近一带工人武装和八叠农民武装采取联合行动，分两路进攻：一路沿铁路直取株洲团防局；一路由八叠沿河直插株洲，拦截团防局的退路。使用的武器除梭镖、鸟铳和步枪外，还从安源运来炸药、铁片、用布包成土炸弹。后来考虑到中秋节，市镇上来往人多，恐误伤百姓，决定暴动推迟到16日晚。这天晚上，队伍来到团防局门口，用土炸弹轰倒卫兵，然后直冲入内。团丁被爆炸声惊起，一面对天乱鸣枪，一面开后门上山溜走。工农队伍跟踪尾追，团丁开始准备沿河上奔渌口，途中又被八叠队伍拦路截击，只得急忙抢上渡船，拼命划过湘江逃走了。两路起义队伍又返回团防局，缴获步枪5支，部分弹药，20把刺刀及其它一些物资。但白关铺团防局的武装仍威胁起义队伍的安全，起凤决定邀约潜伏残梅乡一带的工农武装联合夹击白关，敌人闻风逃去。
八叠这支队伍，在起凤等人指挥下，神出鬼没，晚上拿起武器开展各种斗争，天亮以前把武器藏在药山冲红薯窑里,有的放在汪家祠堂狮神庙的菩萨座位下，白天各人照常在家劳动，不动声色。起凤每日出外做裁绝，眼观四处，耳听八方，侦察敌情，向上级汇报情况，接受任务，晚上就研究工作。她的家成了八叠农民武装的司令部。
汪连山见起凤每日东奔西走，忙个不停，家中经常来些不相识的客人，男的、女的、着长衣的、戴博士帽的，出出进进。开初，他心里猜不透这位神秘的儿媳在干什么?渐渐地他觉得起凤的行动有些来头，内心不免害怕，又不敢过问，干脆装聋作哑了事。一日，忽有人送来一张纸条，汪连山接过一看，原来是起凤写给他的。条上写的大意是：我最近欠了二百担谷的帐，债主催还甚急，请你赶快筹足这笔谷，为我还帐。汪连山看后呆了一阵，既不敢向，也不敢懈怠，还是急急忙忙给她筹足了两百担谷。其实，起凤要这些谷，是作地下武装和党的活动经费用的。但这两百担谷远远不够，于是起凤根据党的指示，组织了打土豪的军事行动。
这年农历十一月间，醴陵工农武装派人来八叠联系，说醴陵靠株洲边境的清安铺，有个大恶霸刘先岩，马日事变后，大肆屠杀工农群众，家中驻有武装警卫，当地群众决意要干掉这条恶狼，要求八叠支援，起凤召开支部会，研究了夜袭的作战方案。这次行动机密，与醴陵配合得宜，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深夜，迅速解除刘家反动武装，将刘家父子二人就地镇压，胜利而返。
在这之后，工农武装人员，议论起恶霸黄十一来了。黄十一家有良田五百多亩，又办了三座石灰窑，在攸县开了一个煤矿，他祖宗三代三个举人，其威风不可一世。农运高潮中，黄十一对农民的清算斗争怀恨在心。马日事变以来，他更是反革命的急先锋，在一两月之内，勾结反动政府杀害共产党员和农会积极分子30多人，欠下累累血债。还在家里修了炮楼，请了打手保镖。起凤决心除掉这个凶神，以壮革命声威。他们商议妥贴之后，便组织百来人的武装，深夜横渡湘江，直取黄十一家，当场镇压了黄十一，还缴了两尊松树炮及一些武器弹药。
工农武装在株洲地区一系列的行动，地主豪绅大为恐慌，又开始向湘潭县城和长沙逃躲，有的则向湖南省清乡委员会密报说:女共产党员汪起凤是株洲一带杀人放火的指挥官，要求赶快出兵“围剿”。省清乡委员会密令湘潭反动政府派人“清乡”。湘潭政府派三百多名士兵赴株洲，声称要剿灭工农武装，尤其要捉拿女指挥官汪起凤，连她15岁的孩子也在捕捉名单之列。谁知“清乡”队还没有站稳脚跟，就遭到了株洲的工农武装从三路围攻。激战中，敌人发现自己处于被围歼的境地，不敢久战，慌忙率队突围而去。
(四)
在武装斗争中，起凤忙于情报、联络、组织、发动外，还担负着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做革命战士家属的工作。尤其当她接到上级命令，要组织一批工农武装上井冈山支授根据地战斗时，做好家属工作更为重要。当时，家属中主要的顾虑：一是怕亲人出危险，二是家庭生活困难。起凤很了解她们的心情。当战斗紧张的时候，她总是往来于家属之间，用革命道理劝慰她们，一时想不通的，起凤就与她慢慢谈心，直到劝通为止。家属生活上有困难的，她就自己拿钱帮助解决。她的诚恳、细致、无私的作风，赢得了群众的赞誉。
1928年2月，湖南省委根据毛泽东的意见，要组织一批地方党的骨干上井冈山，根据上级指示，在株洲地区指导工作的袁德生与株洲区委决定在残梅开展农运骨干和积极分子座谈会。起凤与本乡的汪春华、汪兴堂三人接到了参加会议的通知。汪兴堂对其妻邓满珍说:“我这次要去开会，怕有两三天，也可能要个把礼拜才回。你有病,我买了几付药，你煎着吃就是了。”妻子怕他在路上出危险,兴堂风趣地说:“这怕什么!砍了脑壳还只碗大的疤!”妻子刚生小孩还没满月，见丈夫要外出，本来就很不愿意，现在又听他说这种话，心里一惊，呜咽地哭起来，更加不肯让兴堂离开了。起凤得知后，就在这天晚上到她家，与邓满珍同住，细声细气地劝道:“六嫂呀!兴堂为的是我们穷人闹翻身的大事，你同兴堂祖祖辈辈辛苦劳动，为什么现在还是没吃没穿?前几年办农会，穷苦人刚翻点身，现在这些反动家伙又反过来杀害穷人。兴堂这次去开几天会，就是商量如何打倒土豪劣绅，帮助穷人闹翻身的大事，一定要去，你暂时吃点苦不要紧，也不要怕，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好的。”邓满珍被她这一说，思想也就通了。农历二月初三日，起凤一清早，就坐独轮车去残梅开会，临行，又安慰了邓满珍一番，并嘱咐她不要对任何人讲。那日，起凤与汪春华、汪兴堂两人不是一道走的。她万没有想到他们两人就在途中被敌人杀害了。
残梅是个山区，地处浏阳、醴陵两县之间，丛山峻岭，树木参天，这里有株洲工农武装一个连在活动。残梅会议由袁德生、蒋长卿主持，汪起凤、赵云生作记录。会议主要讨论如何组织工农武装上井冈山的问题。会议决定:一部分同志留下来坚持地下活动，发展党员，攻打团防局，一部分同志组织起来，由朱少连率领上井冈山。因起凤是小脚，会议决定她与部分同志留下来坚持在当地活动。在开会期间，起凤得知兴堂、春华在途中被害，非常悲痛。散会回家时，她决定冒险去被害的现场看一看。她买了些面、酒之类的礼品装作给人庆寿的样子，以布伞遮掩，坐独轮车直奔出事地点，见兴堂、春华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她见没有什么动静，即忍悲下车看看死者，然后绕道潜回八叠，安排人去收验尸体。为了做好两家思想工作，她忍着悲痛，又亲自上门劝慰，还在经济上给她们帮助。
株洲地区工农武装在去井冈山途中，因攻打醴陵失败，队伍也给冲散了，反动派又嚣张起来。团防局曾多次派人搜捕起凤。原来,敌人以为这个共产党的头头,又是“杀人放火的指挥官”，一定是个身材高大、粗手笨脚的女人。不料一进屋，只见一位清清秀秀、亭亭细脚的中年妇女，笑盈盈地招呼请坐。敌士兵根本没有想到这就是起凤，便追问:“汪起凤哪里去了?”起凤从容答道:“老总来得不当时，起凤昨夜没有回家，我是代她守屋的。你们坐一坐吧。”接着泡了茶，提起菜篮热情地说:“诸位老总，请不要走，我寻点菜来搞饭吃。”说完就从后门往菜园里走了。敌人坐了一会，不见动静，再追问时，已不知起凤的去向了。
敌人追捕起凤，几次都扑了空，甚为恼怒，把汪家一些没关系的人捉了去，但又不解决问题。于是，放出密探侦察。就在这年五月间的一天，团防局探得起凤回家的消息，便派了近百名武装，带着几挺机枪，分三路围捉起凤。天刚麻麻亮，汪家雇工曹茂兴打开门去塘里洗菜，看到对面垅中许多荷枪的士兵，快步向石埠湾走来，他急忙跑进屋里，唤道:“冬嫂子!冬嫂子!还不快走，团防局来很多人捉你，快到门口了。”起凤立即起床，从容打开门，从菜园上山，翻山越坳，直奔湘江河边，对驾渔划子的船工说:“团防局在追捕我，请快渡我过河！”说着立即上船躺在船舱里。船工认识起凤，平日很钦佩起凤的为人。见她有急难，二话没说，就立即把船划到江心。起凤又叫他把船掉头向下水直走。不一会，敌人赶到江岸张望。这时天下着毛毛细雨，只见一只空渔划子在江中，士兵唤道:“你这划子到哪里去?”船工答道:“从渌口来，到株洲去。”士兵没有见到汪起凤，就返回起凤屋里抄家，抄出一些相片和已写好的宣传标语，硬把起凤才15岁的男孩捉了去。
船向下游走了一阵之后，起凤估计已摆脱了敌人，便叫船工划到对岸。船靠岸时，她请船工先上岸探看虚实，自己躲在船舱未动。敌人见上岸的只有船工一人，也就毫不介意。起凤趁机上岸，去到郭麓生家里，恰好县委书记罗学瓒也在这里，正准备离开湘潭，于是他们就同船去了长沙。
随后，党派起凤去华容县工作，她改名言其华，仍以做缝纫为掩护。不久，湘潭东二区农会委员长、八叠党支部的骨干多来华容地区隐蔽，他们和起凤取得联系，并在华容建立联络站，成立地下党支部，开展地下活动。他们在岳阳附近的安福垸丁头镇开了一个茶馆，作为地下党的联络点，党内同志经常来此集会。这时，党的一切指示、活动计划，都通过这里传达，形成一个地下活动联络网。
起凤等人在华容活动了一个时期后，被敌人发现。派兵来华容地区追捕她，有一次，敌人打听到汪起凤等人在一户农民家里开会，立即将这家团团围住，然后进屋搜查，但起凤早已离开这里。
(五)
1929年6、7月间，起凤被调回长沙工作。1930年6月间，起凤接到地下党的指示，红军不久将进攻长沙，要求城内党组织及早做好迎接红军的准备。地下党组织了一个迎接红军的筹备会，起凤为筹委之一，积极参加开展筹备活动。起凤为打听敌军情况，就设法结识了敌十九师王副官的爱人，和她相处甚好。利用这个关系，起凤接近王副官，在他的部队中谨慎地开展工作，搜集了一些敌军情况，为红军提供了军事情报。
这年7月，红军终于在地下党的配合下击败长沙守敌，占领全城。一时，长沙人民欢声雷动。起凤除开展慰劳红军的工作外，还为红军筹措军饷而日夜奔忙。这时，敌军王副官被红军捉住，王十分害怕，多方托人保救。起凤利用这个机会，出面调解，要求王做到两条:一是把自己掌握的枪弹交出来；二是有事一定要支持。王满口答应说:“只要救我一命，什么条件都可以。”王被释放后，夫妇俩对起凤万分感谢。红军占领长沙一个星期左右后，主动退出长沙。这时，八叠传开一个消息，说红军退出长沙时，有人看见汪起凤骑着一匹白马，威风凛凛地随红军去了。其实，起凤并没有随红军退去。红军走后，她仍潜伏在敌人鼻尖下继续活动。她寄住在亲友家，担负中共湖南省委地下交通员，并建成一个秘密特区通讯联络站，东到上海，东南到江西莲花、安源，北到华容，都在此处联络。起凤仍以缝纫为掩护，四处活动，不时来往于长沙至安源之间，了解情况，联络同志，为党递送情报。起凤探知，安源党组织出了叛徒，仍混在党内，她将此事秘密通知安源，使安源党组织消除了一个隐患。起凤每次到安源，她的娘家就成了她的藏身之地。
这年9月，红军在毛泽东、朱德、彭德怀等同志的率领下，第二次攻打长沙，起凤又日日夜夜为红军攻城而奔忙。这次，因长沙城内敌人有重兵把守，经过激烈战斗，红军未进占长沙，于9月12日撤长沙之围。就在这次迎接红军的活动中，起凤与王副官的关系，被一个特务发觉了。于是敌人先把王副官秘密逮捕，严刑拷打，王把起凤供出来了。在10月间的一个早晨，起凤正拿着缝纫工具准备出外做工，走到清水塘附近，被王带领敌兵拦路捉住了。
起凤被捕的消息传到八叠后，群众都为她焦急不安。唯有她那反动透顶的家爷深恐反动政府放走起凤，留下祸根，就连续几次向反动政府进禀，要求把起凤杀掉。起凤在狱中，神态自若。敌人多次审问，严刑拷打，腿骨也被打断了，她始终坚贞不屈。敌人又引诱她自首，遭到她严词拒绝。于是敌人就决计杀害她。当敌人将她押赴刑场时，因她性子倔强，不肯行走，腿骨又已被打断，敌人只好用人力车拖着她。起凤就这样在长沙浏阳门外识字岭壮烈牺牲了。
起凤牺牲后，敌人宣布示众三天，不准收尸。八叠革命群众不顾敌人禁令，当夜就将起凤尸体偷运回八叠，用棺材收殓妥贴，葬于八叠垅中。1986年2月，株洲市郊区党委、区政府为汪起凤修建了烈士墓和纪念碑，人们常前往墓地凭吊、默哀，悼念这位巾帼女杰。有诗赞云:
八叠多英杰，人称起凤高。
挣开名教索，踏破纪纲牢。
擎旗闹革命，战斗建殊劳。
步细行高洁，凌霄一凤毛。
作者：罗立洲
责编：陈玉科
来源：原载《株洲英烈（第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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