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这或许是熟视无睹导致的结果。其实,我们熟悉的身边对他人来说都是特别的。
偶得闲暇,你真的应该在县城附近走一走,还真有不少值得你去看去玩的地方。响水峒就是这样一个去处,从县城出发,沿白塔公路,走东岭方向,至七星桥东岭电站,车程三十分钟左右。
去响水峒观瀑现在还没有步行可去的道路,据当地人说原先是有条小路的,后来去的人越来越少了,被杂草荆棘荒废。当然,我们这次去响水峒的主要目的是溯溪,也就无需要路。响水峒的水被拦腰斩断,截走去发电了,尚余少量溪水在溪石间呜呜咽咽的流淌,吟唱着伤别离的悲情曲调,悲叹着自己的姊妹被无情地水轮机粉身碎骨。水电站毁了一峒风景,但对溯溪来说到是适宜。
响水峒溯溪适合男性,难度较大。有大胆量气的美女当然也可以去,最好邀上腿长体健的男保镖,一路上呵护照应。只是难免拉手扶臀搂腰此类的亲密接触,因而不要穿短裙披风,着宽松的运动服装最好。
带上罐装啤酒和少量食品,行至终点响水峒瀑布,你会很兴奋想喝点酒,也会有些疲劳需食物补充体力。吃了东西喝了酒,你就可以在瀑布下宽阔洁净的巨石上欢呼雀跃,放声呐喊,载歌载舞,尽情欢娱。
溯溪比徒步难度大得多,是一种全身运动,多是在跳跃中前进,有时需要双手着地像动物一样爬行。体重标准的自然要轻便得多,在两个有点距离的溪石上一个纵跳就过去了,对于我这种体量严重超标的人而言就困难了。站在小石头上东摇西晃地站不稳,距离稍微宽一些的两个石头又跳不过去。遇上巨石形成的陡坡,他们如履平地,而我必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行。十分费力地跟进,犹如一只笨熊一步一滑一趔趄,走不多远便大汗淋漓,惹得他们时不时地回头看着我哂笑。眼看着他们像灵巧的猴子一样轻快地蹦跳着前进,真是羡慕死了,恨不得立马就要瘦下来,蜕变得形销骨立方才解恨。
年轻多好啊。十多岁时山上砍柴,再高的树也爬得上,而且能跳架,也就是从一棵树跳到另外一棵树上。这得有一些技巧,也就是利用自身的体重使树梢一截弯曲,就在树尖弯曲的刹那斜着身子一跳便到了另一棵树的枝丫上。我家乡有一座很高的石山,名叫仡龙山。我们经常在石山上爬上爬下,类似于攀岩。石山下的大人们看得是心惊肉跳,而我们却是轻松自如,丝毫没有畏惧的感觉。岁月不饶人,现在再也没有年轻时的灵便了。
响水峒溯溪,需要在一个极为狭窄的石洞里穿行,体重超过一百八十斤的绝对难以通过。有几处险要的地方,必须要同伴帮忙,因此不能掉队或独自一人硬充好汉往前冲。
亲近自然应该是人类的天性。我一直惊诧于《瓦尔登湖》作为世界名著的奇妙之处到底在哪里?一个人选择与孤独作伴,与寂寞为友,独居山林湖畔,看湖光山色,听虫鸣鸟啼,过一种极简的生活。可事实上,在当下的生活环境中,焦虑与浮躁真的让人产生逃离的心理,而融身于大自然,让清澈明净的水濯洗一身凡尘,让清新凉爽的风吹散满心的疲惫,无疑是理想的选择。
逃离现实或许是大众一种普遍的行为心理,年轻时我曾有过想逃离家、逃离学校的想法,后来竟逐渐萌生出想逃离现实的念头,总认为身外的世界才是精彩的。但最终的结论是,我们似乎永远也逃离不了命运。
于是选择去大自然的天地里寻找一份自由和清静。
响水峒风景的主要特点是灵秀。行走在溪涧当中,两岸青山巍巍,植被茂密,树木葱翠,藤蔓牵连,青草如茵。溪中流水潺潺,潭水清碧透底。溪石遍布涧中,水落石出,各具形态。溪水平缓滑过,微波荡漾,溪石五彩斑斓。溪涧中一弯一景,让人有柳暗花明一般的惊喜。
响水峒有几处景点是有命名的,当地人相传下来的有神仙碗、蟾蜍观瀑、望夫石等。问当地人为什么叫响水峒,他们也说不出这名字的来历,反正自古以来就是这么叫的。估计是未修电站以前,这个幽深的溪涧中遍布大小瀑布,峡谷中水声喧哗,昼夜轰鸣,水声传之很远,故称之为响水峒。
响水峒尽头,也是溯溪的终点,是峒中景观最精华所在。瀑布从近百米高的悬崖上飞泻而下,如素练飞舞,若银河垂挂,似翠玉散落,很是壮观。瀑布下有一宽敞坪地,在坪地边有一巨石形似蟾蜍,仰着头与瀑布隔坪相望,有如瀑布忠实的守护者,这样一种千古绝恋一般的生死守望,足以感动真情逐渐淡漠的凡夫俗子。
很多年以前,我写过一篇关于风景的文章,其中谈到风景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有无风景只是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你心似有便有,你心里似无便无。在响水峒,溪涧潺潺的流水是风景,那只在飞瀑前自由飞翔的小鸟更是我心目中无限向往的绝美风景。
后来我才知道,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是有生命的,一草一木,一虫一兽,一山一水,都是不可忽视的生命体,只是我们与它们的思想沟通与情感交流,需要我们以各自的心境去体会和感悟。语言的交流与沟通仅只是方式的一种,有时候无言的交流才是上乘的境界。
溯溪极富有情趣,既游览峡谷风光,又可以强身健体,而且有着探险的体验。溯溪途中充满着变数,每前行一段都会有不确定的因素在等着你。响水峒溯溪途中,我们在一块巨石下发现一个马蜂窝,如果不留心迎头相撞,被惹怒的马蜂将会使我们无处藏身。又发现一个捕蛇的笼子,放着诱饵,装有机关的笼尾敞开口等着蛇蜿蜒游进。蛇有蛇路,捕蛇者肯定知道这里经常有蛇出没。不由得心生恐惧,担心有蛇哧溜溜地从你脚下蹿出,那就不是惊出一身冷汗那么简单。
未到响水峒终点,有两次我想放弃。这时候我已摔了两跤,一次仰面摔倒,屁股跌坐于凸凹不平的石头上,疼痛难忍。一次差点摔一个狗吃屎,情急之下不顾一切跳下去,左手擦伤。最后还是咬着牙,费尽辛苦攀爬上最后一块大石头,气喘如牛,虚汗淋漓,浑身酸软,再前进一步都感觉到困难,但心情是舒畅的。一帘飞瀑惊现眼前,垂云叠玉,银珠飞溅,水雾弥漫,扑面而来的清凉,让人顿时身心清爽。
现今的人似乎一下子就悟透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深刻道理,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健身,满山遍野可以遇见三五成群徒步健走的人,用手机记步,每天在记步排行榜上比拼。当然,也听说有爱慕虚荣者将手机绑在狗身上记步,为的是上排行榜的封面多挣几个无用的点赞。我单位上的小王长得较胖,女朋友要他跑步减肥,他一则是因为工作忙,二则实在是懒得运动,于是买了一个电动摇摆器,将手机拴在上面。谁知道一个晚上摇出了十来万步,弄得女朋友是哭笑不得。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同的活法,只要自己感觉好就可以了,无须在乎其他人指手画脚的评评点点。我就图一个率性而为,轻松自在,有几个知心的朋友在外面走一走看一看也就满足。对自己没有刻意的约束,走如行云流水,坐如老树临风,吃如风卷残云,不戒烟酒肥肉,只是想瘦一点就好。
《瓦尔登湖》中梭罗有一段话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相信一个聪明人的唯一饮料是白开水,酒并不是怎样高贵的液体,试想一杯热咖啡足以捣毁一个早晨的希望,一杯热茶又可以把晚上的美梦破坏掉!啊,受到它们的诱惑之后,我曾经如何的堕落过!如果梭罗去瓦尔登湖独居的目的,是为了刻意去过一种清教徒的生活,我怀疑他对孤独的热爱及对寂寞的赞美,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事实上他最终还是逃离了瓦尔登湖的孤寂。
在道德与法律限度内的生命欲望是没有理由遏止的,追求自由而舒放的生命是人性的本能,正因为现实生活中过多的束缚与压抑,才让人萌生去大自然去放松身心的愿望。
乐哥溯溪回来的当晚赋诗一首,诗写得很有些境界。遗憾的是响水峒溯溪乐哥没有带箫,要不然在飞瀑之下,玉树临风的乐哥迎瀑吹箫,婉转悠扬的箫声伴和着飞瀑流水声,缠绵悱恻,那古典情调的浪漫,该不会让望夫石一动真情,移步山下瀑前,化为风姿绰约的多情女子,随箫声且歌且舞。在这空谷山野,发生一些灵异之事并不是没有可能。
身边熟悉的地方有没有风景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境怎样,重要的是你跟谁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你对生活方式的选择,是你对人生的一种态度。
如此,你自身的内心世界与你身边的一切皆是风景。
作者:周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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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宁县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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