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是一个人享有一个独立的空间,没有尘世的喧嚣,没有外人的参合,也无人监督、无人指点,完全是一个人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和自由发挥的世界。
它不一定是将自己关进房间或办公室里独坐静思、闭目养神,可以是独自一人的出门散步、行走或独坐。在单位的院子,在家的附近,在公园里,在菜地里,在田野中,在山路上,在水塘边,在大海边,在湖泊旁,在旅途中,在观景中……放下一切,放空自己,或凝视,或张望,或欣赏,或游玩,或思忖,与大自然进行私会,细数流水年华,同自己的心灵开展对话,可以不言不语,也可以自言自语。
它并不是拒绝与人交往,也不是行为的诡异,更不是心里的自闭,而是为自己寻找一个开阔的天地,一种内在的从容,把自己还原成真实的自己,还自己一份清静、一份纯粹、一份安然、一份淡定。虽自己与自己相处,一时形单影只,却无半点的失落感、寂寞感、凄凉感,更没有孤苦感和孤独感。
忙忙碌碌的人向往独处、需要独处,百无聊赖的人常常害怕独处,却要不时地遭遇独处、面对独处。独处,是每个人都要遇见的情景,只是有些人盼望、有些人害怕,有些人多、有些人少,有些人愿意、有些人无奈,有些人喜欢、有些人憎恨,有些人充实、有些人空虚,有些人造福、有些人作孽。
如何看待和处理独处,独处的效应却往往大不相同。
把独处当作内心深处的修篱种菊,于无人处静观云卷云舒、淡看花开花落,看作是自我休闲、自我调适、自我拷问、自我充电、自我砥砺、自我修养和自我完善的绝佳机会的人,独处便成为了人们栖息的港湾和人生的加油站。他们什么都可以想,但是从不想歪,想的多半是积极、健康、美好、向上和超越的东西,至少也是想些无害于自己、也无害于他人和社会的事。
他们什么也可以不想,但他们却没有忘记轻松与快乐。他们什么都可以做,但是从不做坏,做的多半是品茶、读书、阅报、听音乐、看电视、上网、写文章等提升自身素养的事,至少也是欣赏风光、沐浴阳光、健身娱乐、琴棋书画、吟诗作对、种花养草之类的怡情雅趣。
他们什么也可以不做,但他们做到了养精蓄锐或休养生息,享受静谧,聆听内心的声音,感悟生活的真谛。
他们的这种独处,实则是心绪的梳理、灵魂的清洗、内心的充盈和宁静的安享,是自我的审视、信息的整理、知识的拓展和能力的积蓄,是自身不足的查找,是自我伤痛的调理与自愈,是张弛的转换与调节,是独立人格的完善,是精神的舒缓与滋养,是一种自在的轻盈和清欢的把玩,是自我成长和自我强大的回炉。
他们把独处看得格外难得,因而便格外地珍惜、尽情地享用。这样的独处,是“君子慎其独”,屏蔽外在的喧嚣,荡涤心中的杂念,在无人参与的时空里,默默地攒劲、静静地沉淀、悄悄地成熟。
把独处当成自我陶醉、自我放纵、自暴自弃、恣意妄为和游戏人生的人,独处便成了邪念的滋生地和作恶的好时机。
他们什么都可以想,但从不想正路,想的要么是嫉妒、仇恨、算计和报复,要么是如何满足自己的私心和贪念,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去霸占和掠夺。他们什么也可以不想,但他们却又觉得寂寞、无聊、空虚、孤独,而不知所措、坐卧不安、有气无力。他们什么都可以做,但他们热衷的却是不劳而获、欺世盗名、偷工减料、损人利己和巧取豪夺。他们什么也可以不做,但他们却总戒不掉放荡形骸、花天酒地与醉生梦死。这样的独处,是自我堕落的铺垫,是罪恶心灵的累积,是雕虫小技的操练,是对美好时光的亵渎,是对灵魂寻找的无视,实则上是“小人嬉其独”,增加的只会是消极与暗淡,带给社会的也只会是祸害与灾难,害己又伤人。
独处,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与群处一样,它也是每个人生活节奏中的必需,是生命规律中的应有。但经过不同人的把弄,独处却拥有了两面性。它既是光明与黑暗的复合体,也是良善与恶孽的孳生地,还是天使和魔鬼的孵化器。善良的人遇到了独处,独处的机会很宝贵,独处的风光格外美好,独处的效果不是有益于他人与社会,也是有利于独处者自身。邪恶的人找上了独处,独处则为独处人铺设了罪恶的温床,为道德的沦丧或犯罪的实施提供了有利时机。
看来,什么人在独处,又是以什么方式独处,确是十分重要的问题。独处,考量着人的品格、检验着人的修养,更考验着一个人的自我把控能力。
有精神定力而又情趣高雅的人,总能在喧闹中发现一片清静,在忙碌中找到合适的小憩,懂得自渡、自救、自愈,懂得与生活和解,心中有景也有诗,注意认可和接纳自己,注意心理的自我调适、自我慰藉。他们最懂得把心情照顾好的重要,能把想不通的想通,把该放下的放下,把一时的不快及时地削减或是予以忘却,让难得的独处发挥出极致的效应,演绎出各种各样的惊喜。他们要么在独静中获得身心的休整,要么在独思中获取一种感悟,要么在独坐中悟出一种美好,要么在独饮中饮出一种诗情与画意,要么在独听中听到一种激越与振奋,要么在独看中看到一种希望,要么在独行中生发一种灵感,要么在独学中增长了新知,要么在独赏中发现一种美丽,要么在独娱中找到一种雅趣……
凡此种种,要么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他们总能“以清净心看世界、以欢喜心过生活、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柔软心除障碍”,心无杂念,心情平缓,心态平和,心境舒坦,心胸宽广,大胆创想却能做到收放自如,行动自由而又举止有度。有如此这般独处能力的人,很需要独处,很珍惜独处,也很会利用独处,独处必然会给其繁重的负累找对出口,消解一切心身的疲惫和负面的情绪,带来诸多的愉悦,也必定会让其收获种种意想不到的心得体会和人生感悟。古今中外,许多科学家某一重大发现的灵光闪现,许多思想家的奇思妙想,许多文学家、艺术家鸿篇巨制的酝酿、构思、铺就、打磨、完善,多半是在这样的独处中而有所收获的。
而那些不怀好意趁机在独处中放任、放肆、放荡、放纵的人,那些利用独处使用歪招邪术,释放阴暗、施展恶毒的人,要么甘于沉沦,依然不思悔改;要么浑浑噩噩,不管今夕何夕;要么心生诡计,盘算如何捣蛋使坏;要么偷鸡摸狗,琢磨如何损人利己;要么低级下流,汲汲于声色犬马……
凡此种种,要么在独自一人的世界里,他们从不想正,从不思好,从不行端,从不行善。看起来他们也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但满足得越多,他们在错误的路上会越走越远,甚至对社会的危害也会越来越大。这种人,是独处能力失控的人,对自己是一种自毁,对他人是一种危害,对社会是一种隐患,最终不可能收获什么好的结果和结局,只会为人类所不齿。
没有人陪伴、没有人打扰、没有人劝导、没有人指责、没有人争吵,不用周旋于别人的脸色,也不必刻意判断他人的心思,却可以安逸舒适、胡思乱想、尽情挥洒、为所欲为的独处,是人的野性与本性释放的最佳时机,是人人向往的生活方式和精神家园。但要把独处把玩得随心所欲和得心应手,既需要一种向善的品质,更需要一种在随想中有正、在随意中有持、在随行中有界、在纵情中有理、在自由中有度、在安静中守心的分寸把持。
独处得好不好,守不守得住自己那颗本就不安分的心,还真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但我们却需要这种能力,并把这种能力用对方向,用到正途,用到恰当,用到炉火纯青。唯如此,独处就不是恶的酿造,而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又一个的福音。
作者:肖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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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宁县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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